藍藍的星期五

上星期五，應歐盟駐港領事召集人捷克領事的邀請，出席一個晚宴音樂會。主人家特地從捷克邀請了一隊怨曲（Blues）樂隊表演。怨曲是美國二三十年代的黑人音樂，現幾近失傳，所以對樂隊的水平沒有抱着太大期望。誰知他們一登場，主音結他手的指法出神入化，罕有地令我感受到他在那結他弦線上找到了很多從未被察覺的音符；那情感的流露，那旋律的轉變，把怨曲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，實在令人歎為觀止。

晚會的高潮是樂隊奏出了一首羅拔‧莊信（Robert Johnson）於三十年代寫的一首名為《交叉路》（ Crossroads）的名曲。這首歌在六十年代末期被美國超級樂隊「忌廉」（Cream）再度復興成為舉世知名的怨曲。《交叉路》的主題描述作者本來是一位不見經傳的怨曲結他手。有一天，他走到交叉路，用自己的靈魂跟魔鬼換來無人匹敵的結他造詣技巧，從此一舉成名。故事很簡單，但卻似曾相識。正如王爾德（OscarWilde）說，這是「生命模仿藝術」，還是「藝術模仿生命」？答案可能只有站在交叉路上的人才知道。

回到現在，那主音結他手彈出樂曲的每一個音符，也使我想起那飢渴年代的每一個朋友。那永遠忘不掉的回憶，彷彿在這細小的餐廳裏無處不在。那時候我和我的樂隊在中環一間茶餐廳，每晚由七時半至午夜不停演奏。當時我們的樂隊有兩名主音歌手，而我則充任主音結他手。但當兩位公子哥兒嚷着要休息時，我便要兼任主音歌手的工作。其中一首我最喜歡彈唱的歌曲正是《交叉路》。聽着那熟悉的勁快旋律，手指不期然跟着跳動起來，幻想着自己也正在彈奏每一個音符。心中在想，我們每個人都清楚了解在交叉路上發生的事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