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turday, May 10, 2014

毋親


也記不起從哪時 開始,她的頭髮變得全白;十年前?有一時期,她喜歡把它染黑,但已很久沒有這樣做了。剛進醫院時,她偶然還會單着眼睛看看我,像是知道我的存在,但也像不 知道。現在,她眼睛也睜不開了。助理傳來短訊: 「不用趕回來,立法會已流會了!」立法會當真不可以少了我?真可笑!在這一刻,立法會那永無休止的爭拗顯得是那麼的無聊;便是爭取普選,也顯得是那麼的庸 俗!

我看着她那異常瘦削、充滿皺紋的臉兒,像是看着自己。可能不是今天的我,但肯定是不久將來的我。她像是睡得很安詳。最少這樣想着,自己 的心情可能不會那麼難受。父親也是中風走的。那是一個嚴寒的十二月天。前一夜,我在夜總會工作至很晚,早上六時許,我睡在碌架床上格,聽到房外一片擾攘, 睡眼惺忪爬下床時,救護人員已把父親抬走了。跑到廣華醫院,我進不了病房,只可和弟弟在門外乾等候。近中午時,也不記得是哥哥還是姊姊跑出來,呼叫着: 「快進來!爸爸不行了!」我跑進病房捉緊他的手,高聲痛哭。他沒有反應,但眼角流下了一滴淚。也許他知道我的傷心,也許他不知道。就是這樣,沒有一句話, 沒有一道眼神,他便走了。

今天也是一樣,她躺在這裡,沒有一句話,沒有一道眼神,令我很痛心。醫生說她醒來的機會渺茫,還冷冰冰的加一句: 「她已一把年紀,可能走了會是更好!」心頭一陣無名的憤怒!什麼?難道我們要謀殺她?離開病房時,一位雜工望着我微笑: 「湯議員,你好!」奇怪!戴着口罩他也認得我?他沒有再說什麼,但他那眼神像是說: 「還是放下心情,回立法會工作罷!」一陣苦澀湧上心頭,在想:我有選擇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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